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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~~~最後一封信~~~~
文˙蘇炳榮
  • 如果有一封信,跟著身軀歷經千山萬水,那麼多年後,信件便有了靈魂、文字生命,泛黃的勇氣陪著前進,於是,想起了信件的主人。

      從不知道,獨自從台南開車到桃園是多麼一件累人的事情,也從未體會,所謂的高速公路,原來也可以成為長長的停車場,更無法想像從高溫的府城開進了寒冷的桃園竟是如此無情。從27度的炙熱開到冰冷的15度後,下車至加油站問路,所有穿著厚厚外套的工讀生都傻了。只穿著馬拉松的短袖上衣戰袍+籃球褲,車上沒有外套,只有顆火熱的心綻放微微的火,山東虎整路狂嘯,一趟車程四個小時,沒有下車休息過,一路向北在陌生的中山高,車水馬龍原來就是這副模樣。

        三月一號中午參加過表哥的婚禮後,匆匆忙忙整裝出發前往又濕又冷的桃園,很緊湊的行程,卻不得不這麼做。表哥就住在對面,說什麼都不能錯過他的婚禮。表哥上面有兩個表姐,都嫁人了!兩個表姊的婚禮我都熱心鼎力相助,最遠的一次是遠從花蓮回來幫忙,這次也不例外。手上帶的阿馬尼手錶,就是表姐送的。看著別人走進幸福的殿堂,心中滿是感動,那華麗的排場是所有新人期盼的氣氛,而我身在其中,看著會場幸福洋溢的佈置,感染到的全是歡笑。必定的程序從幻燈片播放、音樂、關燈、進場、氣球、小鞭炮、新人發送花朵,這場婚禮新娘沒有丟捧花,而是直接走到我妹的旁邊,輕輕的丟下一句,下一場換你囉!

          我想起公視劇場裡的芭那那上路,眾所期盼的婚禮人人都要、眾望所歸的歸宿人人都盼,但,婚禮的主角到底是誰呢?在我看來,是那扶養我們長大的雙親。每每看到新人上台,新人的旁邊總是站著笑不容嘴和藹可親的父母,然後跟大家講一些感謝的話。其實,那是今生最大的遺憾。如果可以,寧願一輩子都不想觸碰這敏感話題。如果有一天,妹妹要嫁人了,她要挽著誰進入會場呢?如果有一天,我真的要步入幸福的婚禮,那是不是該留個位置給我先走的爸爸呢?
          實在是不想在那種愉悅的場合想這些事情,但很現實的,這個問題早晚得面對。不是刻意陷在這種悲哀的泥淖,而是總會在別人身上看到自己缺乏的東西、可以學習到的東西。

            表哥從小就成績優異,是交大畢業的高材生,長的又一表人才,我們屬於同年紀的小孩,擁有天南地北的家庭環境、過著截然不同的青春生活、體驗著條條大路通羅馬的真理。
            國中畢業後,我就在表哥家打工,顧著索然無味的機器,那利刃磨到鐵塊的聲音,嘎嘎作響非常吵,那種噪音讓人混身不舒服,而我,就是在那種環境之中磨練,在俗稱的黑手業中弄的滿身油味髒兮兮。
            曾經,深深抱怨過,但卻不曾放棄,那是修煉堅持到底的練功坊;曾在這個地方哭過,掉過有溫度的眼淚。表哥的爸爸好心讓我學習,讓我領到人生的第一份最有份量的薪水,薪水袋裡很有份量的一萬八,我只抽走兩張去買了一雙自己很喜歡的皮鞋,曾經伴我走過舞會的左一皮鞋。在表哥的婚禮中,遇到了當時打工的阿伯,那是表哥爸爸的哥哥,熱心過去打招呼順便問候長輩。阿伯說我都沒變,還是一樣瘦巴巴的,然後開始問我從事什麼、結婚了沒。

              英雄不怕出身低,我也從沒有看輕過自己。之所以對表哥一家上下都這麼鼎力相助,乃出自於感恩的心。兩個表姐都對我很好,也不會刻意去提我脆弱的地方。典藏的信件中還有當時表姊寫給我的信件,裡面還附了生活照,其中還勉勵我不要輕易放棄,別看輕自己。這些人、事、物,在寂寞又孤單的夜裡給了溫暖、在最需要力量的時候給了鼓舞,這些我都不敢輕易忘記。

                在最脆弱的時候,是親情陪著成長,如果沒有這些力量,就不會有永不放棄的蘇炳榮;如果沒有這些支持,就不會有堅持到底的蘇炳榮,所以,我不能沒有親人。正確的說,沒有親人我就活不下去。

                  宴客完回到家大概三點多,思緒一直在跑、情緒很亂,因為被些許事情困擾住,而我沒有處理的很好。像搬家一樣的把所有該帶的東西都上了車,表哥回到家後看到我忙進忙出,問我要去哪!
                  我笑說著:「要離家出走去桃園」。
                  表哥訝異的說:「這麼趕喔!明天再去吧。』
                  表姐跳出來說:『都嘛是為了你的婚禮才留到現在!』
                  我低調著說:「這不用刻意強調啦!」。
                  其實,婚禮就這麼一次,怎麼可以輕易錯過呢!
                  兩個表姐都說,很感謝我的幫忙,每次都看到我出錢又出力,希望可以快點幫到我的忙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整個星期沒有看報紙、電視,根本不知道機場以外的世界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,更不知道中華隊在經典賽已經出局,甚至輸了中國隊,這…,情何以堪呢?還來不及加油,就聽到這樣的一個惡耗,真是個大壞球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莒光號會不會跑贏自強號?飛機會不會延遲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離場,然後旅客就在飛機座位上待了一個小時,飛機卻仍然還沒起飛?高鐵會不會中途停靠,然後外面傾盆大雨雷聲交錯,號稱一定準點的公司卻發生史上最大的誤點?然而,非常幸運的,我都身在其中。



                    第二次搭高鐵,迷糊的在桃園站衝到北上月台,差點白痴的搭去台北。雖然順利在關鍵時刻搭到晚上六點十分開往左營的1469列車,整整延遲了69分鐘,搭到了退全票的班次,失去了時間、得到了車票,這是幸還是不幸呢?
                    在接駁車上聽到司機用了一個簡單又直接的字罵說,車這麼多、外面溫度這麼低,冷氣都開到最冷了都還一直起霧,都快看不到前面了!後面坐著沒有外套發抖的我。回到家整理好東西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,這樣一趟回家的路好遠,卻不得不回來,因為後天尾姑婆要娶媳婦,蘇家人有喜事怎可以錯過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短短兩天的假期,要處理的事情好多,抽空騎機車回學甲寮的慈興宮看宋江陣練夜館,順便稟報神明一切安好,深怕錯過四月十號到十二號,三年一科的土城香,所以回去看看最愛的宋江陣,聽聽震天撼地的鼓聲,過過無法入列的乾癮,看著年長在傳承、年少在承接,就覺得好驕傲,這屬於蘇、黃兩姓共同維持的技藝仍在叔公的奔波下血脈相傳。慈興宮的池府千歲擔任土城香的開路先鋒官已經超過三十年,先父曾經是隊伍中的一員,哥哥也曾經拿過戰旗,而我呢?礙於職業,始終只能在旁欣賞,終有一天,要走進隊伍裡舞動兵器。



                    接下來的日子要趕快掌握狀況投入班務,然後才有時間寫四月底要投文藝金像獎的作品,在這之間,還有三重的馬拉松要去挑戰,還要協請小郭幫忙處理慢跑隊隊徽的事情,這樣的行程充實的緊湊,沒有多餘的時間發慌,甚至沒有什麼時間可以上網。
                    在萬籟俱寂的雨夜裡,回顧一星期的心情、寫亂無順序的文章,凱文柯恩的音樂一直播放著…。
                    ~~~~回家之路~~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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