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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~~~思念是一種病~~~~
這是我第一次寫信給你,雖然你已看不到,但我仍想傾訴最近的心情。2005年的父親節,家裡少了你的身影,少了為人兒女可以盡孝道的機會;廳中多了你牌位,也多了我滿滿的不捨與難過。你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個月,不曾出過院,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了些轉變,不知道外面的陽光有多麼的耀眼,更不明瞭我有多麼的擔憂。自你被送進醫院這三個月來,我的心也跟著被囚禁在裡頭。請原諒當時在花蓮服役的我,只能在休假的時候,在病床邊陪伴著你。很多幼時的畫面,都在這些夜深人靜的時候湧上心頭,心酸佔據了我大部分思考的時間。我不知道,我可以幫你日便漸單薄的身體做些什麼;也不知道,可以幫你滿是針頭刺痛分擔些什麼。如果可以的話,我想幫你承受插管的疼痛;如果可以的話,我想幫你延續生命的脈動;如果可以的話,我想幫你骨瘦如柴的軀體做些補充;如果可以的話,我想要你起身敎我跳威風凜凜的宋江陣。可惜,這一切都在你停止呼吸後,成了一場我最疼痛的空。
你知道嗎?媽不辭辛勞的在家裡與醫院中奔波忙碌,除了要照顧嗷嗷待哺的兩個女孫外,還要多加費心尋找任何一種可以幫你度過難關的方法,這種身心俱憊的來來往往,不管風雨多大,她仍執意前往病房為你做些盥洗與擦拭。你怎麼可以這樣輕意放棄和死神搏鬥的勇氣。你知道嗎?我看見為人妻的犧牲奉獻與堅持守候、更看見為人母的偉大情操與光輝。你怎麼可以不睜開眼看看、看看我們都在一起為你加油的人生。還是你已經厭倦了滾滾紅塵的勞累、害怕了電擊的痛苦,所以選擇了翩然離去,去了一片我到不了的天空。那裡一定有山巔雲海,就像我遠在後山的環境一樣。你知道嗎?我有一陣子,都不太想接妹妹打來的電話,每每聽到你又危急的消息,只會顯出我在花蓮的無所用途與無能為力,這切身之痛,至今仍無法忘卻。但,請你相信,當你躺在那裡所受的委屈與傷痛,一刀一刃都刻劃在我的生命裡;你當時疼痛的血流,也佈滿我全身的毛細孔。
人生處處總無常,得失之間也無奈。終於接到了最害怕的消息與通知,更聽到了媽媽與妹妹肝腸寸斷的哭泣與悲傷。急急忙忙跟部隊請假後,我便搭上飛機,一路上心情沉重與紅著眼框從花蓮趕回台南家中。我記得你說過,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可以隨便哭,那是脆弱的象徵。對不起,此刻我真的做不到、我無法停止啜泣,請原諒我當時無助小孩般的哭泣。面對你冰冷的軀殼與口燥脣乾的模樣,我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,你呼吸不到新鮮空氣、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表情。
從入殮、頭七、到出殯,幾乎都是在殯儀館完成的。至今,我仍害怕去到那個陰森森的場合,怕又想起當時蓋棺永別的那一瞬間。我討厭聽到道士作法的鈴鐺聲,害怕聽到師父誦經的咒語,更討厭滿是悲傷的氣氛。你怎麼可以走的如此匆促,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婚禮還沒舉行、是不是忘了你也當阿公了。這輩子,大部分的時間你都以油漆工糊口,賺的都是辛苦錢,這也是促成你病因的主兇之一。請原諒我來不及賺很多的錢讓你享受。縱然你只在陽間度過五十多個年頭、彼此才短短的結下二十六年的父子之縁,但請你放心走去,接下的捍衛家庭的責任,由我來延續。
如果有下輩子的話,我一定要當你的長輩,由我來創業打前鋒、拼事業,好讓我們一家都有個比較優渥的環境,可以享受一下人世間的美好。請原諒我不能陪你嚥下最後一口氣,雖然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跟我提醒。請原諒我,不能幫你辦個風風光光的的後事,好讓你走的瀟瀟瀟瀟。這一場場法事下來,開銷也是種額外的負擔。
請你不要有所擔心,阿公與阿嬤我會竭盡所能幫你好好照料。請你好好放心的走去,你未續的責任,由我全然承擔。請你下次一定要牢記,抽菸、喝酒、賭博並不是什麼好東西,那只會加速剝奪你的生命。請你要保佑家中的孫女,健健康康的長大,你來不及呵護的部份,我會加倍疼愛。請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,因為這次我真的幫不上忙。請你忘了人世間的痛楚,我會努力拼湊快樂的版圖。請你不要步上回頭路多加擔憂,相信我一定可以扮演好這個角色。請你跟好家中供奉的馬祖聖駕、大廟的池府千歲、中壇原帥、以及宋江爺的腳步,祂們會保護、陪伴你走過陰間孤單的路程。請你先行秉告 蘇氏祖先,創業維艱的危險有我來應對。請你好好盯緊我的一舉一動,如稍有迷失與錯誤,請來夢中嚴厲指責。
在你病態漸露的生前,媽有幫你保了個壽險,也幫你住院期間的大量開銷,帶來了不少的助益,更在你斷絕身亡的後頭,有了一筆象徵性大於金額的支票。父親遺留的壽險金額雖不大,卻帶給了我全心的震撼與體驗。
生老病死,也是人生成長的一環,這一環環危險勾勒在日常生活的社會。有計畫性的壽險管理與風險評估,可以減免許多慌亂與傷害,進而建立一套屬於個人、甚至家庭的安全機制。這機制足以應付突然的悲愴。這場悲劇金錢的付出,當時我還來不及反應面對,也無所心思計算。終看清「人間處處皆風險,莫可忘莫可疏」的真理。正確的做好人生每一件事的風險評估,投入適當的付出,圖的不是回饋與利益,而是為往後人生無可預期的傷害與殞落,立下一份保障與所有,以免落的捉襟見拙之窘境。
這父親節我找不到東西可以送給你,也不知道你缺些什麼,只有虔誠的點上一柱清香,藉由一縷縷相思與祝福,傳達我堅強無所懼的意志,給予天上的你。我將秉持「常將有日思無日,莫待無時思有時」的信念,一點一滴鞏固我們曾經的堡壘。爸!衷心希望你過的很好。
~~~~人生無常、把握當下吧~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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